3. 隔离的第二周
隔离进入第二周,我发现最初的那种积极向上的动力渐渐离我远去。
每天唯一能让我有一点新动力的想法就是倒数着解除隔离的天数。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动力也很快被延长隔离期的消息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在日常核酸检测过程中,我们这趟飞机上有两只“羊”,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再隔离7天,也就是一共21天。这个消息让原本满心欢喜的我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就是这种emo让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来势汹汹。
首先是我的肠胃出现了问题。这里的一日三餐基本没什么变化,最初的新鲜感已经被消磨殆尽。这一周里我几乎有三天时间是纯躺平,24小时躺在床上玩手机或者睡觉。
接着,我的身体开始罢工。每天越睡越累,越累越睡,各种没有动力,不思茶饭。再加上笼罩全身的巨大的孤独感,这一切都让我徘徊在崩溃的边缘,难以忍受。和远在天边的家人及朋友们通电话也让我开始有点分心和动摇了。但他们也无法全天候地陪着我这个“祥林嫂” 聊天。所以我打电话也变得越来越少。
在家人和朋友工作、与朋友聚会、一起出去玩,吃他们想吃的东西的同时,我就像一条咸鱼一样全天候地躺在床上刷视频。什么提前下好的有声书、什么汉语学习资料,统统都成了冤种。我也不再吃“大白”每天准时放在门口的饭菜了,因为真的不好吃。
俗话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的情况正是如此。有一天,我了解到有一个隔离人员建立的社交群。我们这趟航班上的大多数人都加入了这个群。在群里,大家交换信息,发表意见。真的感谢微信,居然有翻译功能,这可救了急了。通过群里的聊天,我意识到,这世界那么多人,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不过,大家毕竟都是在同一条船上(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同一架飞机上)。
我对自己的处境不再感到孤独,虽然每个人的背景都不一样,但是我们都能够交流想法并相互支持。正是这个群给了我新的动力。不过,最惊喜的是,在群里我了解到了楼下就有一个小卖部,我们可以下单,然后饭点的时候,货就会送到我们房间门口。也许大家觉得这是小case,但是我真的高兴得不得了,回想我上次这么兴奋还是在“上次”。
正是这么一个小惊喜使我意识到,在那之前,我对许多生活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事”的看法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当时是德国时间半夜,我给张老师发了消息,问他是否可以帮我下订单,因为我在中国还没有手机卡和银行卡,无法进行手机支付。
张老师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茶饭不思,所以他也很高兴,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他加了超市老板,然后那个老板发了很多超市货物的照片给我和张老师。我把我想要订的东西在照片上画圈,这样就算是下单了。
老板收到订单后,把价格告诉我们,张老师就在德国用手机帮我支付。几个小时后,当饥肠辘辘的我收到我的第一份订单时,我都惊了,比我想象得要多。张老师怕我吃不饱,就订了比我实际下的订单多得多的东西。我眼睛一亮,手脚迅速协调起来,立刻开始大快朵颐。什么薯片啊、可乐啊、香蕉等等,我想要的一切都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从那一天起,我比以往更懂得珍惜和欣赏食物,尤其是这些别人眼里不健康的食品,在那个条件下是多么得美好美味。隔离生活的第二个星期就这样在美味中过去了,我也对自己、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思维方式有了更多了解。
4. 隔离的第三周
有了美食,我觉得我又行了。带着这份动力我开始了隔离的最后一周。对我来说,这是最美丽、最令人兴奋的一周。
但有一件事我注意到了,我今天仍然在思考,现在先卖个关子,以后的更新中我会详细讲述。关于这第三周,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继续吃吃吃,继续躺平躺平躺平。
在这一周里,我不再计算日子,而是计算小时。群里的人们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也是,但是我唯一不能适应的是每天的核酸检测。每一次的检测都是一种折磨:小棍子直接从鼻孔捅进大脑,把脑浆都捅出来后又捅咽峡,而且每周还要采一次血。虽然无奈,但是我知道这对我自己和我的健康都有好处,也是对其他人负责。所以我能理解这样的做法,这也是大家安全感的来源。
未完待续......
图文来源:潘昊琰、张云刚
专栏作者
张云刚,德国埃森市伯乐高级文理中学教师,教授汉语和英语两门学科。曾就读于不莱梅大学,主修英美研究和普通语言学。毕业后在德国私立学校教授幼儿园至高中毕业班汉语,并担任IB国际课程项目协调员。之后进入公立学校并参加第二次国家考试,现为联邦州公务员、教育高级参议。2022年起进入多特蒙德教师培训中心担任汉语学科带头人,负责北威州汉语教师培训和第二次国家考试工作。专栏“下笔成张”主要以一个局内人的角度和老留德华的视野向大家介绍平时不容易接触到的德国社会和教育方面的现象,特别是德国中学生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及看法,有时也会介绍一些日常生活中发生在身边的小事以及一些正在发生的历史,以此来折射大环境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