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德国学校日常 | 下笔成“张”

发布时间:2020-12-04浏览次数:56

在周边国家疫情有所缓解的情况下,德国依旧每天新增过两万,同时死亡率也大幅提高,不得以,联邦政府决定把目前的停摆措施延迟到圣诞节以后,暂时至110日。


还有两周就将放假的德国学校一直以来不仅是疫情高发的中心,同时也是舆论关注的焦点,当然更是政客们通过不停课来体现政绩的重要一环。


两天前,波鸿一所文理中学的一半学生就通过罢课的形式来抗议政府不停课的政策,他们的诉求就是网络授课和到校上课相结合。不过,这样的罢课注定只能是无果而终。


也许今年三月和四月的停课期间,看到每天新增六百多人的数字时,每个人都是瑟瑟发抖的。但是,如今每天两万,感觉很多人已经无感了。

©Imago | wolterfoto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笔者亲身经历的学校日常吧。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只有波澜不惊的点滴。希望通过这些小到不能再小的琐事让大家看到德国学校在第二波疫情下是如何运行的。


  • 开学两个月,老师、学生以及家长都是胆战心惊的,不过好在学校一直都没有感染病例。每个老师可以免费做八次核酸检测,但是一开始自愿去做的老师少之又少。终于,学校领导通过邮件通知大家,在老师中有第一例病例了。但是令人无语的是,卫生局通知学校,由于该名老师自述一直认真戴口罩,所以不需要对任何密接者采取措施,大家该干嘛干嘛。

  • 之后,第一例学生病例也有了。学校领导通过邮件通知所有老师该学生的情况,并要求各科老师通过邮件发送学习材料给这个学生,以便在家自学。同时,也提醒大家,出于隐私保护,任何老师不得对其他同学泄露该学生姓名。但是如果一个学生十天半个月不来上课,其他学生也会知道的呀。

  • 越来越多的病例在学生和老师中出现了,但是每次卫生局都认为大家一直认真戴口罩,所以对密接者不需要采取措施,学校也不需要停课。感觉抗疫规章中的各种采取严格措施的规定已经成了摆设。

  • 某个周六,又有一名老师确诊。头一天,这个老师上了六节课,有超过一百名的学生和同事算作密接。结果卫生局通知学校所有密接者不需要隔离,因为是当天确诊的,星期五上课时还不具有传染性。

  • ©km.bayern.de


  • 又有更多的学生需要居家隔离,因为家里有人确诊。但是隔离期以学生收到卫生局通过邮局寄到的书面通知为准。如果提前自我隔离,而不去学校上课,算作无故旷课。汉语课上的某个学生,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姐姐确诊了,按理说其他三个弟弟妹妹都需要立即隔离,结果等了两天才收到卫生局的信,而且只是一封。所以收到信的那个学生作为密接者,从当天起居家隔离,而没有收到信的另外两个孩子还必须上学,他们的信又隔了一天才寄到,然后才开始隔离。

  • 确诊的第一个老师回来上班了。悠然自得地与很多同事坐在办公室里聊心得,虽然戴着口罩(自制布口罩),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交距离,而且还时不时把口罩取下来喝水吃东西。

  • 天气越来越冷,有不少家长向学校领导反映有的老师开窗时间不足,有的老师上课全程开窗换气等等。学校领导又通过邮件通知所有老师,上课时用手机设置闹钟,严格执行每二十分钟开窗五分钟,不要隔十九分钟,也不要隔二十一分钟才开窗,而且开窗时间不能是四分钟,也不能是六分钟,只有这样就不会有法律问题了,即使家长想告也告不了。

  • 教育局的防疫规定要求所有学生在校园里必须保持15的社交距离,不论是室内还是室外,而且也必须全程戴口鼻遮盖物。于是,每到课间,校园的操场上空空如也,很少有学生。学生去哪儿了?一步之遥的栅栏外,因为那里不属于校园,不受学校法管辖。什么社交距离,什么15,统统滚蛋,该怎么亲密就怎么亲密,反正谁也管不了。于是校园门口的一小块地,聚集了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

  • 已经连续两周,全市各个学校的校园网不仅网速极慢,而且每天早上十点以后就开始崩溃。市政府相关部门至今没有找到原因和解决办法,只能通知各个学校及老师要共克时艰。

  • 某天一早,所有学生刚到校上了没几分钟课,学校广播里就通知全校停课,因为停水,所以无法保证洗手等卫生条件。但是,稍后要考试的高三学生必须留下,因为考试将正常进行,不过会为考生提供消毒措施。一个小时以后,广播里又通知正在候考的学生,考试取消,因为没有水,所以上厕所冲不了,不方便抗疫。

  • ©dpa

  • 提前一周,学校领导就通过邮件通知所有老师要在大礼堂开教师大会,有十五个议题。有个别老师通过邮件向全体教师提议通过网络召开,结果被学校领导否定了。取而代之的是所有老师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出席教师大会,如果不出席的老师有课,那么必须正常给学生上课。如果出席的老师,但是仍然有防疫方面的顾虑,可以开会时选择坐在风口上,这样就不会刚到气溶胶威胁了。结果,三分之二的老师出席了会议,而且偌大的大礼堂,前后门全部打开,所有人坐在穿堂风嗖嗖的大礼堂里,穿着冬衣开会。以往不开四个小时不罢休的教师会,这次没有人愿意多啰嗦多发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匆匆结束了。

  • 又有确诊的老师康复后回来上班了,结果由于年纪及身体情况,上了一节课以后就被家人接走了。除了无力、乏累以外,就是精力不集中,体力透支很严重。

  • 每天代课表上都有十几二十名老师请假,剩下的五十多名老师会被安排各种代课。有时安排不过来,就直接让学生放学。

  • 越来越多的学生需要居家隔离,也不知道是因为确诊还是密接。但是只要有学生隔离,相关的科任老师就需要给学生发邮件布置学习作业。为此,学校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远程居家学习计划研究小组,精心编写了一本给老师的近二十页的远程居家学习指南。有老师会去认真读吗?

  • 汉语课上有一个学生确诊了,周围几个玩的好的同学被学校要求在家自我隔离并等卫生局的通知。结果,第二天卫生局通知学校,如果这些密接学生没有什么不良感觉,就都可以回校上课。但是,有一个密接同学说有鼻塞和嗓子痛的症状,于是学校要求该生继续留在家里隔离和观察,并询问卫生局是否需要安排该生去做检测。结果,五天过去了,依旧没有卫生局的消息,这个学生孩子还家傻等着,也不能来学校。

  • ©Sebastian Gollnow


  • 市政府很早就派人来每个教室装了手动洗手液机,但是洗手液没有货,两个月过去了,还是空着的。另外,还给每个学校派发了几十个那种在墙上安装的擦手纸盒子。计划在每间教室的洗手池旁安装一个,结果盒子到了一个月,但是安装工人没有时间,这些盒子还静静地躺在走廊里。


相信这些琐事是很多德国学校日常的一个缩影。好与不好已经无法评说,因为疫情不断僵持,很多人已经对此熟视无睹了。



专栏作者


张云刚,德国埃森市伯乐高级文理中学教师,教授汉语和英语两门学科。曾就读于不莱梅大学,主修英美研究和普通语言学。毕业后在德国私立学校教授幼儿园至高中毕业班汉语,并担任IB国际课程项目协调员。之后进入公立学校并参加第二次国家考试,现为联邦州高级公务员、教育参议。2013年起,先后在哥廷根大学和洪堡大学攻读语言教育学博士学位。专栏“下笔成张”主要以一个局内人的角度和老留德华的视野向大家介绍平时不容易接触到的德国社会和教育方面的现象,特别是德国中学生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及看法,有时也会介绍一些日常生活中发生在身边的小事以及一些正在发生的历史,以此来折射大环境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