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日,全德国即将进入为期四周的第二次封锁。这一次封锁和三月份的不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学校、幼儿园和托儿所保持开放。
那么,为什么在很多大学纷纷转入线上教学的时候,政府依然坚持中小学生必须到校上课呢?
首先,坚持开放学校等国民基础教育机构是默克尔能在一个半小时内让十六个联邦州州长签字同意她的第二次封锁计划的重要前提。否则,这个谈判又会因为学校等问题陷入无尽的扯皮和僵局中,甚至流产。
其次,三月份的封锁可以说对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的。而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德国中小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引以为豪的教育系统会那么不堪一击。不要说硬件设施跟不上,基础网络不发达,就是很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老师都不会使用线上教学。
对于很多学生、家长和老师来说,线上教育就是老师通过邮件发作业给学生,然后学生打印出来,做完以后再用邮件发回来给老师。甚至有一部分学生和老师间的这种沟通是通过邮政进行的,因为有些学生家庭没有电脑或网络。
这种如同在原始社会疯狂奔跑的教育行为让各方都不满意:老师们觉得压力太大,比平时上课还累;学生们又觉得只是做作业,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家长觉得为什么老师管理神兽的活现在要他们来做。
在三月份封锁了五个星期以后,德国的教育管理部门开始反思很多年前就振臂高喊的口号“中小学数字化”,甚至不断地给学校、老师、学生和家长画饼,越画越大。在各方的压力下,甚至还没有完备的防疫卫生措施,四月份就匆匆复课了。
现在,冬天来了,做饼的面都还没有着落,又开始了第二波封锁,所以没有哪个政客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揭德国中小学教育短板的这块伤疤。
第三,德国教育管理部门从四五月份开始反思到现在第二轮封锁,还没有行之有效的、实质性的线上教学的内容和措施。除了政府对媒体公布的几千万,甚至几亿欧元的数字化经费以外,能见到响的就是和电视台联合出品几个适合孩子在家收看的电视节目,或者新开发一款和现在市面上很多应用平台基本无异的教育平台。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而教育管理机关也很心虚,所以第二轮封锁,干脆不涉及学校,这样的话,老师、学生和家长都没有办法挑教育局的刺。
第四,疫情爆发初期,德国人坚持口罩无用论,强调只要洗手就好,搞得很多人都以为新冠病毒不是呼吸道传染病。现在第二波疫情来袭,无耐戴上口罩的德国人又找到了除洗手之外的一个神器:开窗换气。
在一周前,北威州教育局还要求所有学校都必须全程开窗通风。结果,德国的冬天也不是盖的,受冻的不仅是教室里的老师和学生,还有家长和各种工会及协会,他们纷纷抗议。于是,现在改成每上二十分钟的课必须开窗透气五分钟。这种操作对于教育局来说最便宜,最容易,还最不能让人诟病。
笔者所在的学校就因为家长的抗议,现在改成了每班设一个通风换气委员,每二十分钟提醒老师一次。
对于教育局来说,有了这个比洗手还容易实施的新法宝,就能避免大家传染上病毒。再加上教育局免费给老师们提供三次额外的核酸检测,于是,学生、家长和老师都满意了。病不病毒的,听天由命,只要重症监护室还有空床位,一切都在掌握中。
就这样,德国的第二次封锁是不带学校、幼儿园和托儿所玩的。
作者专栏
张云刚,德国埃森市伯乐高级文理中学教师,教授汉语和英语两门学科。曾就读于不莱梅大学,主修英美研究和普通语言学。毕业后在德国私立学校教授幼儿园至高中毕业班汉语,并担任IB国际课程项目协调员。之后进入公立学校并参加第二次国家考试,现为联邦州高级公务员、教育参议。2013年起,先后在哥廷根大学和洪堡大学攻读语言教育学博士学位。专栏“下笔成张”主要以一个局内人的角度和老留德华的视野向大家介绍平时不容易接触到的德国社会和教育方面的现象,特别是德国中学生对这些现象的理解及看法,有时也会介绍一些日常生活中发生在身边的小事以及一些正在发生的历史,以此来折射大环境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