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中德高级别人文交流对话机制于2017年5月成立,并确立了媒体作为机制内涵建设首要合作的五大领域之一。近年来,中德人文交流不断深入,中德两国在电影电视纪录片等交流与合作也取得了长足进展。通过电影节,纪录片展映,研讨会等多种形式,两国均希望通过电影文化影展的形式让输出国观众更好地了解本国的人与事,并在了解中增加互信和合作。“中德人文交流”微信公号特邀香港著名影评人、纪录片导演何威开设专栏【中德影像】,每个月为大家解读一部电影,从内行人的角度看中德电影。
警察之妻
《警察之妻》电影剧照 © 豆瓣
这是部完全遮盖戏剧结构痕迹的影片,对于强调结构近乎偏执的德国人而言,这实在太不寻常了。故事以断断续续、长短不一、互不相关且内容相左的小章节组成,展现了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细节。不涉及因果也不涉及关系而只是一种状态。
影片获得第70届威尼斯电影节评审团特别奖。
全片共分为60个章节,涉及男主角警察职业工作的篇章极少,只有两场。影片开头一场,结尾一场。前一场是深夜他处理一起撞到野鹿的交通意外事故,当中心告诉他联系不到兽医,他直接击毙野鹿,然后将尸体拖过街道,扔进树丛中的坑里,处理得极其冷静与井井有条。而野鹿尸体在街道的沥青上画出大而缓慢的拖痕。第二场在近结尾处,仍是处理一场交通意外,相比第一场显得漫不经心,除了记录意外的证据外,对地上人的尸体完全无动于衷。影片大多数场景都是妻子在家带孩子的场景,她们常常留在家的院子里,几乎没有邻居朋友。妻子总是以富有想象力、解释性、引导式的教育方式向小女儿小心介绍这个世界。反映妻子被家暴的章节也只有两三场,连身上的淤痕都很小心地不让观众留意到,似乎不是影片的重点。妻子始终保持着一个正常运转家庭的错觉,好像她们完全没有被困在家中。但随着深入(剧情的延伸)男女主角的关系渐渐现出端倪,家庭暴力无处不在。尽管女主角百般讨好,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善意的回报。整片中有三四场戏颇耐人寻味:一个孤独的、但不知身份的老人总是时不时出现,似乎旁观室内室外发生的一切事情;小女儿戴着爸爸柜中的防暴警察头盔和护甲摇摇晃晃的独自从房间里走到街上;男主角开着警车带女儿兜风,随女儿希望打开或关闭警车上的警笛,最后还加上一句叮嘱: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事;一家三口唱着《睡美人》的童话歌谣。
《警察之妻》电影剧照 © 豆瓣
其实影片还是沿用了欧洲电影惯有的象征式人物设定,即将各种现实环境拟人化。假如我们将女主角解读为德国化身、男主角解读为美国化身,家庭解读为北约、小女孩解读为百姓,孤独的、不知身份的老人解读成历史的化身。此刻再看影片,影片描述的则是另一个故事:德国尽力维护着北约的完整,并尽量在百姓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但实际上却是忍辱负重,因为德国毕竟离不开美国。尽管德国不断试着讨好美国,但并没有因此换来对方一丝善意的回应,依然时不时受到粗暴对待。最终结果是德国和德国的百姓都被美国的暴力所吞噬。另一面,美国彰显着极强的控制欲,行事只根据自己的准则,品行不佳也毫不在意同盟者的感受甚至其他人的生死。而可怜的德国百姓完全选择,只能徒然地希望两国能够维持良好的朋友关系。而那几个耐人寻味的镜头则是在叙述:未来的结果在历史上早就端倪可察,只是谁都选择不问或不去关心。百姓其实心里完全明白欧洲内外的威胁,但除了从美国借来的保护外还有别的选择吗?美国刻意在百姓面前展示执行警察职责并不是真的,只是显摆的形象而已。用《睡美人》的童话寓言暗示着欧洲的未来:本来睡美人是个可爱的女孩,但来了一个邪恶的仙子,让她中了邪。幸亏还有正义仙子会救她,但要沉睡一百年后才醒来,那时睡美人才能有幸福的生活。
《警察之妻》电影海报 © 豆瓣
导演用断断续续、长短不一、互不相关且内容相左的小章节来切断观众习惯性的故事叙述思维,也通过展现不涉及因果也不涉及关系的一个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来避免观众陷入因果关系的推测之中。虽然这一切都让观众在影片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察觉到其中不可明言的无奈之意时,一切都变得奇妙无比了。而强调结构近乎偏执的德国人之所以这次让影片看不到结构设计,是因为导演想告诉大家:这不是戏剧,而是现实!
专栏作者
何威(笔名:小浪/啸朗),香港影评人协会荣誉会长,香港中华文化总会影视委员会执行主席,香港国际创意与科技总会副会长,中国港台电影研究会香港电影委员会学术顾问,澳门特区政府文化产业基金项目评审,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香港会员分会会长。
联合编剧及演出《明媚时光》;
导演及摄影《猪扒包搭咖啡》,获澳门国际电影及录影节最佳纪录片金奖,《音乐天地/Music from Heaven and Earth》,澳门国际电影电视节最佳纪录片金奖,《迴响/Music Tour in Austria, Europe》,入围澳门国际电影电视节最佳纪录片;
旅游宣传短片《Only you, is my love》,获澳门国际电影电视节最佳短片金奖;
短片《澳门芭蕾之夜/The night of ballet》获澳门国际微电影节星火奖
潜水广告短片《flying Blue》、《瑶瑶的阳光》(监制)
RTHK纪录片《跋涉者萧红》(摄影、剧本顾问
CCTV9纪录片《跨境儿童》(摄影);
剧情短片《一念上下》(执行制片及编剧),《瑶瑶的阳光》(监制);
创意香港《创意智优计划/CSI》(评审委员会成员),《首部剧情片》评审委员会成员,《创+作音乐篇》(短片评审委员会成员);
《东方财经》杂志特约撰稿人
《紫荆论坛》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