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于2021年11月底公布“在德本科和硕士留学生学业完成情况（SeSaBa）”调研结果。此项目由德国联邦教研部（BMBF）资助，德国学术交流中心（DAAD）、巴伐利亚州立高等教育研究与规划所（IHF）、哈根远程大学共同执行。在从2017/18冬季学期到2020夏季学期3年多的时间里，面向125所高校4500多名留学生，每半年一次，共进行了六次抽样调查，对留学生在入学前、入学初、学业中、毕业前等各个阶段的学习和生活情况、面临的困难和原因进行了调查分析。
与德国本土学生相比，德国高校的留学生面临的挑战更多。根据德国高校与学术研究中心（DZHW）的估算，近一半（49%）的本科留学生和26%的硕士留学生中断学业，而德国本土本科和硕士生中断学业的比例分别为27%和17%。
一、入学前：留学生群体差异大，入学前准备不足
抵达德国前的准备阶段、留学生个人的学习预期和动因，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留学动机比预想的更为多样，如有的学生是因为德国教学质量好，而有的则是希望通过留学经历得到自我发展或改善就业前景。留学生入学前受教育背景不同，很多学生在德国入学时感觉准备不够充足，官方要求的语言水平与留学实际需要的语言水平有差距。鉴于留学生群体文化和语言水平差异较大，需要区别对待并提供相应的支持措施。
（一）入学前就读经历
参加此轮调查的本科留学生中78.6%入学前在德国以外的国家就读中学，17.1%在德国读预科类学校，4.4%在海外德国学校就读。本科留学生中52.5%之前没有上过大学，19.4%已上过大学并至少已获得一个毕业证书，28.1%已上大学但未毕业。
（二）入学前工作经历
综合性大学有全职工作经历的本科留学生占12%，硕士生占27%；应用科学大学有全职工作经历的本科留学生占23%，硕士生占35%。
（三）留学动机
目前的分析结果表明，就学动机对学业成功与否影响最大。专业兴趣和内在动力越高，中断学业的可能性就越小。留学生中93%表示因内在动力，即为更好地实现自我发展而选择来德国留学；同时91%是为了改善就业前景和语言能力；77%为了了解新的国家或拥有一段令人兴奋刺激的经历；51%为了能生活在安全和平的环境；29%因为留学和生活费用较低；23%为了得到其他人（父母、朋友、同学、同事等）的认可。
（四）准备留学前的困难
留学生在准备赴德留学前碰到的主要困难有：德国大学的申请和录取（42%）、为申请签证提供经费证明（39%）、德语能力证明（37%）、德国签证/居留许可（36%）、德国大学对留学生所持中学或大学成绩的认证（28%）、德国生活日常信息的获取（17%）等。
二、入学阶段：高校支持措施多，但受益留学生相对较少
德国高校重视对留学生的服务和帮助，但往往经费不够充裕。在入学初，留学生比德国学生更需要大学的支持，高校有针对性地就专业、相关组织机构和社会问题等提供信息和咨询，非常必要。但实际上只有很少一部分留学生能从中受益，并且参与的积极性在后续的学习阶段不断降低。如何使这些现有的支持措施更有效地得到应用，更好地做好宣传尤为关键，特别是语言（德语）培训，不仅是在入学初期，应当伴随整个留学过程，以避免留学生因语言能力不足无法完成毕业论文。
（一）德国高校提供的支持
大部分德国高校为留学生提供专门的咨询和支持，如入学预备课程或专业导学、文化融入活动等。本科留学生在第一学期和第四学期分别有46%和25%参加这类活动，硕士留学生参与度比本科生高，分别为55%和36%。其中留学生第一学期参与的大学提供的支持类活动主要有专业导学（本科和硕士生各为61%和74%）、针对留学生的一般性咨询（53%和63%）、大学注册辅助（24%和40%）、入学预备课程（34%和20%）等。
（二）居住情况
第一学期有39.7%的留学生住学生宿舍，49.3% 租房，7.2%住父母或亲戚家，3.9%自有住房。
三、留学过程中：非学术因素也是影响留学生学业的关键
大部分留学生在第一学期往往会向自己国家或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寻求帮助。硕士生比本科生感觉困难小一些，可能是因为他们学习经验更为丰富，而且硕士阶段留学生比例也更高。大学学习过程中，主要依靠打工负担学习费用的学生比例逐渐提高，原因可能在于家长资助和本人积蓄减少；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留学生平均支出最低。经费困难是阻碍留学生继续学业的重要因素。
（一）语言水平
德国大学的专业数量和英语授课专业数量持续增长，截至2021年8月，德国高校共有20854个专业，英语授课本科和硕士专业分别为273和1434个，分别占2.9% 和14.6%。
1. 留学生选择英语和德语授课专业比例
根据德国学术交流中心（DAAD）2020/21冬季学期对74所大学2万名留学生的抽样调查，64%的硕士留学生注册英语授课专业，19%注册英语和德语混合授课专业，只有15%注册德语授课专业。本科留学生的情况完全不同，49%注册德语授课专业，26%注册英语授课专业，23%注册英语和德语混合授课专业。本项目（SeSaBa）抽样数据显示，注册英语授课专业的本科和硕士留学生分别为15%和72%。
2. 留学生语言能力
调查表明，英语授课专业的留学生英语能力高于德语授课专业留学生的德语水平。在自我评估中，英语授课专业的留学生表示自己的语言能力足够应对学业，同时德语授课专业的留学生表示自己的德语水平能更好地应对日常生活交流。
对第一学期和第四学期留学生的调查表明，大部分留学生自我评估语言能力在此期间有提高，硕士生中这一趋势更为明显；在日常生活交流方面，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感觉语言能力有提高，而德语授课专业留学生自感进步甚微。在学业方面，部分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自感语言能力能很好应对学业，但在学习过程中（第一至第四学期）语言能力反而有所下降。第一学期语言水平较低的留学生则感觉语言能力提高较多。这说明语言水平低的留学生提高空间较大，而水平越高，提高的难度也越大。
3. 留学生课堂参与度
调查表明，留学生是否积极参与课堂活动，语言水平并非首要决定因素，而是本轮调查未涉及的其他因素。德语授课专业本科和硕士留学生积极参与课堂活动的比例低于40%，而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课堂参与度明显高于德语授课专业留学生，本科和硕士生分别约为50%和60%。
（二）经济状况
1. 主要经济来源
留学生中断学业的主要原因，除了缺乏学习动力、对学习条件不满意外，经济原因也是最常见的。第一学期主要经济来源为父母、亲戚或伴侣资助的本科和硕士留学生分别为60%和57%，主要依靠自己打工的本科和硕士留学生分别只占17%和14%。至第四学期主要依靠家庭资助的留学生比例降低（本科生和硕士生分别为47%和36%）， 主要依靠自己打工的比例上升（本科生和硕士生分别为31%和42%）。调查显示，打工与中断学业没有直接的关联，也未影响成绩的变化，但会导致每学期获得的学分减少，影响学业进度。
由于大部分（77.96%）留学生只有限期居留许可，无法获得国家资助，仅少数留学生可获得政府提供的联邦助学金（BAföG）、子女补贴（Kindergeld）、孤儿补贴等。以奖学金作为主要经济来源的本科和硕士留学生分别为5%和10%。
2. 平均支出金额
在第一至第四学期这个学习区间，大部分留学生平均支出有所减少，原因可能是对在德生活费用预计不足，家长资助和自有积蓄减少。
留学生 来源地区 | 第一学期月均支出中位数（欧元） | 第四学期月均支出中位数（欧元） | 第一、第四 学期变化 |
北美 | 449.79 | 438.85 | -2.43% |
东欧和中亚 | 401.92 | 432.87 | +7.70% |
中欧和东南欧 | 385.26 | 379.43 | -1.51% |
西欧 | 379.59 | 393.87 | +3.76% |
拉丁美洲 | 401.92 | 371.53 | -7.56% |
北非和中东 | 394.09 | 362.82 | -7.93% |
亚太 | 366.42 | 328.34 | -10.39% |
撒哈拉以南非洲 | 292.19 | 263.33 | -9.88% |
（三）适应和融入德国社会
在学习中遇到困难，第一学期的留学生首选向来自本国的同学求助，其次是其他外国学生和老师，而非德国本地同学，即使德国学生应该对大学体系更了解。这说明德国学生与留学生之间的交流鸿沟较大。选择向大学咨询部门求助的留学生偏少。
社会融入对留学生学业成功很重要，多项研究表明，中断学业的留学生总体上与其他同学接触和沟通较少。在融入德国文化方面，不同来源地的留学生情况差异较大，来自欧洲和北美的留学生困难较小，来自非洲地区的留学生困难最大。
（四）中断学业的想法
无论第一还是第四学期，都只有10%的本科留学生有时或经常有中断学业的想法，硕士生比例更小。父母有高等教育背景的留学生较少产生中断学业的想法，一方面是因其入学前平均成绩相对较高，对学业成功的预期较为乐观；另一方面是其父母希望子女获得较好的教育，同时也在经济上有更多支持。总体上，入学前平均成绩较好、对学业成功预期乐观、与所在学院和同学融入较好的留学生，较少产生中断学业的想法。
（五）硕士论文的撰写
调查表明，45%的硕士留学生在第四学期末还没有开始撰写毕业论文。因毕业论文推迟而超过常规的修业时长，将产生的影响有经费问题、强制注销学籍、在外国人管理局签证延期困难等。
毕业论文对留学生的挑战主要有方法论知识欠缺、撰写学术论文准备不充分、行政管理规定信息欠缺。出乎意料的是语言上的困难并不突出，有可能是朋友或熟人的帮助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德语授课专业留学生有24%表示有语言困难，而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只有18%。
四、毕业阶段：留学生中断学业或完成学业后计划各异
（一）六个学期后的学习状态
抽样调查表明，第六学期末有64%的留学生仍在大学注册，30%已毕业，5%中断学业。其中硕士生45%已毕业，51%仍在读；本科生86%仍在读，7%已毕业或已中断学业。另外需要补充说明，原参加调查的留学生群体中在此项针对第六学期末的调查中，有34.6%未提交信息，这部分学生可能已中断学业或毕业，更有可能因不再参加调查而未告知其目前状态，所以报告中体现的已毕业或已中断学业人数，可能较实际情况少。
德国本科常规修业时长为6个学期，硕士为4个学期，以上调查表明留学生超期毕业的情况较为普遍。同时，此次第六学期末的调查为2020年夏季学期，正值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面授转为数字化教学以及其他限制措施，也是导致毕业延期的原因之一。修业时间延长在德国本地学生中也较为普遍，2019年本科生修业时长的中位数为7.6个学期，延期的原因可能有实习、留学、转专业或休学等。留学生也可能因语言障碍或打工较多而减少学期选课，进而毕业时间延后。
（二）中断学业的原因
留学生中断学业最常见的原因是缺乏动力（对大学学习的错误预期、对专业的兴趣减退；本科生37%，硕士生55%），其次本科生还有经济困难（经济拮据、学习和打工无法协调）和成绩问题（学习要求过高、考试不过）；硕士生则还有对学习条件不满意（辅导不足、课业太满、所在高校没有名气等）、期待一份实用的工作等原因。另有少数留学生中断学业是疾病等个人原因、家庭原因、获得就业机会、有重要原因必须返回原籍国、签证或居留许可未获延期等。
（三）中断学业后计划
中断学业后75%的留学生表示已注销学籍，21%表示准备注销，只有4%还没有计划。33%的本科生计划开始学习其他专业，20%计划参加职业培训，计划到其他大学继续学习相同专业和准备做公务员或职员的各占11%。硕士生40%准备就业，20%考虑学习另外的专业，10%考虑选择自由职业。中断学业后63%的本科生和54%的硕士生表示将继续留在德国，27%的本科生和36%的硕士生将返回原籍国，其余10%均表示将去其他国家。
（四）毕业后计划
1. 大部分留学生（本科和硕士分别占52%和66%）希望毕业后成为职员或公务员。29%的本科毕业生将继续攻读硕士学位，37%的硕士毕业生计划继续攻读博士学位。24%的本科毕业生将参加实习，计划实习或旅行的硕士毕业生各占9%。另有少数毕业生计划参加职业教育、志愿服务或义务工作。
2. 计划攻读博士的留学生比例较高。可能的原因一是在此次调查中愿意反馈信息的留学生群体成绩相对较好，二是英语授课专业的留学生在德国进入职场有语言上的困难，而在通用语言为英语的学术研究领域，英语好的毕业生更受欢迎。
3. 受访的硕士毕业留学生中76%表示毕业后希望留在德国，本科毕业生只有42%。调查结果也表明，相对较年轻的留学生流动性更大，毕业后离开德国的可能性较高。工程专业留学生计划离开德国的比例较低，可能是因为理工类毕业生在德国就业前景好。
4. 英语或德语授课专业的硕士毕业生计划留在德国的比例没有太大差别，分别为74%和79%。英语授课专业留学生因日常生活中碰到的困难，大多在学习期间就有动力参加额外的德语课程，因而毕业后也能融入就业市场。这也表明，德国高校国际化可以吸引留学生毕业后留在德国，开设英语授课专业可以弥补德国专业人才的匮乏。老龄化的德国需要留学生作为未来的专业人才储备。
参考资料：
1.SeSaBa-Studie ‒ Internationale Studierende: Mit Sprachkenntnissen zum Studienerfolg. DAAD Pressemitteilung vom 26.01.2022 [EB/OL]. [2022-01-28]. https://www.daad.de/de/der-daad/kommunikation-publikationen/presse/pressemitteilungen/sesaba-studienerfolg-internationale-studierende/.
2.Internationale Studierende in Deutschland zum Studienerfolg begleiten ‒ Ergebnisse und Handlungsempfehlungen aus dem SeSaBa-Projekt [EB/OL]. [2022-01-28]. https://static.daad.de/media/daad_de/pdfs_nicht_barrierefrei/der-daad/was-wir-tun/daad_sesaba_abschlussbericht.pdf.
资料来源：由驻德使馆教育处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