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现在完成时的同学都知道，在德语中，与英语不同的是，完成时的助动词不仅是动词haben，同时还有系动词sein。也就是说，德语的现在完成时有两个助动词。而且两者的分工也不相同：大部分动词都用haben，尤其是及物动词；而不及物动词当中，也主要都用haben，但有两大表示改变的类别需要用到sein，分别是表示位置移动（Bewegung）以及状态改变（Änderung des Zustands）的不及物动词，它们都需要用sein作为助动词。
以上当然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东西。但相信很少有人会去关注其背后的原因或是历史渊源。近来，我读古希腊哲人亚里士多德的著作《灵魂论》（Über die Seele）时，却有所发现。
在《灵魂论》中，亚里士多德认为，灵魂是有生命物体的原因和发端（Die Seele ist nun die Ursache und der Anfang des lebenden Körpers）。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灵魂为生物动变所由之缘起（Sie ist nämlich die Ursache, von der die Bewegung kommt）。在这个问题上，亚氏将移动与变化并列，并进一步解释道：
„Die Seele ist indess auch Ursache, insofern von ihr zuerst die örtliche Bewegung kommt; doch haben nicht alle Geschöpfe dieses Vermögen. Auch eine Veränderung und eine Zunahme besteht in Bezug auf die Seele.“ (Zweites Buch, viertes Kapitel. Übersetzt von J. H. v. Kirchmann)
翻译成中文就是：
“灵魂又是首先引发运动（位置移换）的起因，但这种功能却不是所有的一切生物全都具备的。形态演变与生长也凭借于灵魂。”（《灵魂论》卷（B）二，章四，吴寿彭译）
不难看出，亚里士多德在分析事物的动因时，就已经将位置移动与状态改变并列为所谓“运动”的两大类别。而直到今天，德语在内在逻辑上依然坚守亚里士多德的标准，可以看出其哲学思想在欧洲语言上的影响与存留。
至于为何用sein，而不用haben，似乎也当与“灵魂”以及“存在”相联系，毕竟系动词sein就是表示“存在”的意思啊。
专栏作者
梁锡江，1978年生于黑龙江省鸡西市麻山矿，血型O，处女座，但从未发现自己身上的处女座特质，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学了德语，还成了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教授。喜欢读书，不求甚解，喜欢听人吹牛，然后默默转化为自己的段子。生平服膺钱钟书与朱光潜两位先生，以他们为目标，如果以后达不到，那就算了。育有一女，狡猾可喜。闲时翻译，总感觉漏洞百出，但心胸又不开阔，爱听鼓励话，重视名利，宠辱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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